练笔①
古早的乡村街区,熙熙攘攘的商贩,那低低流动的浮云,漫过天空通透的蓝。
他是我的好友,无话不谈。
他什么都知道,他什么都与我相似,他戴着咖啡色的网格帽,套件浅棕的羊毛背心,白衬衫袖口上翻,露出精瘦的手臂。他什么都能说,他什么都愿说,无话不讲。
深秋的街区萧瑟,他穿得单薄,指尖泛白。
我看不清他的脸,隐没在昏暗的光线中,勾勒浅浅的轮廓。
远处传来轻巧的脚步声,一串接一串,像是房檐上被风吹响的风铃,不见其人先闻其声。略微卷起的发,层层叠叠中露出一张小巧的脸,青春朝气的雀斑,水蓝的裙摆如水般流淌。
她就像只蝴蝶,来不及挽留便擦肩而过。
我听到随之响起的他的口哨声,接着是她转身伸长纤细的手,似乎想要划开阴沉的苍穹。
我心底浮现一种名为惊艳的感觉,我知道他也一样,因为我们是这般默契的留恋的观望着那个方向,不约而同。
尽管我仍然看不清他的模样。
纯白的教堂,艳丽的彩窗,美丽的圣女轻抚怀中的婴孩,投下温暖柔和的光。
他站在中心的十字架前,无声颤抖。
我坐在长椅上,抬头望见被钉在中央的少女,又不由自主的垂下眼帘。那么弱小,无力,终是被命运轻视,消散在时光中。
他戴着黑色的高高的帽子,一身黑衣,疯狂的舞蹈起来,扭曲、狰狞,又痴狂。我下意识觉得虔诚,又觉得可笑地偏开脸。
绝望、无奈,扑面而来的,他的狂热、愤怒,几近点燃整个教堂。
他挥动着长袖,踢起宽大的裤脚,毫无规章,只觉哀伤。手指缠满了白色的绷带,淡淡透出扎眼的红。破碎如割裂的嗓音,已听不出是灵魂的哀嚎,还是身体的求饶。
黑夜,黑夜,是擦不净的乌墨,是连天的噩梦,是不愿醒来的幻想。
水蓝的青春早已逝去,猩红的绝望已经到来。是少女胸口不止的血流,滴落在他的脸颊上。
我忽然想起那时少女转过身时残阳如血的天空。
然后我望向他的脸。惊愕,错愕,悲哀,挥泪如雨。这一刻我终于清晰,跌跌撞撞,不知所云。
他就是我,我就是他。
那天,我做了两个梦。
然后梦里,回响着那首永不停息的哀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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