韵律蓝吉

黄粱美梦

2020.03.04

秦风×唐仁

其一

    又是这个梦，唐仁迷迷糊糊地想着。

    他的视野逐渐清晰起来，似乎也是初醒，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。

    摇椅里棉垫子软枕子，身上盖着层厚绒毯，再加上怀里一个汤婆子，光是摸着就感觉能够热得原地融化。

    估计就算冷冽的风雪把窗户推开，他也能因为暑热在室内昏迷不醒。

    唐仁抬起手掌前后翻看，相较于先前梦里纠结如虬枝般的纹路，目前尚未变得枯瘦无力。能看到皮肤松弛皱起，血管在皮下浮现，如同深秋的老叶发黄新卷，依稀可见年轻时勃发的活力。

    虽然不再是任人摆布的糟老头子，但是感觉到生命在流逝始终会心情复杂。

    没有人在耳边嚎哭再好不过。唐仁无所谓地想，要是老成那个样子，他一定会开心地迎接灵魂摆脱躯壳的那一刻，若是家人朋友还在身边，最好敲锣打鼓声势浩大，共同庆祝自己得道升仙。

    “爸你醒了？还以为这一睡一天你都起不来。”话中带笑，满满的调侃。

    他听到门的方向传来咔哒脆响，知道是有人回来了。

    “你巴不得我起不来。”

    来人把手里东西一放，闻言两三步走到他身旁蹲下，轻轻裹住他的手。是一张不认识的脸，五官朦胧看不大明晰但能肯定素未谋面，手掌宽厚有力，应当是个中年人。

    “别瞎说，给他们听到会骂死我的！”男人把他的手塞回毯子里去，不放心地把边角往里折几分压实，生怕漏了风的样子。伸手向上探额头的温度，抚平围巾摆正帽子，这才满意地笑了笑。

    依稀记得病得昏沉的时候有个女人紧握住手哭得撕心裂肺，而站在一旁的男人也在不住地抹泪。再远一些似乎还站着什么人，背着双手站得笔直，立在窗边暖洋洋的发着光。唐仁疼得使不上劲，却在努力地给那个人挤出一抹笑。

    徒劳地希望那个人可以放心。

    “你再躺会吧，等他们回来正好开饭。好不容易聚一起庆祝生日就别说不吉利的话了。”

    唐仁觉得儿子和自己一点都不像，像个管家婆似的操心倒是有点别人的影子。

    他还想再看两眼，趁着耳聪目明的时候等其他家人回来，好安慰自己未来还有人要。

    奈何眼皮终究还是不听使唤。

其二

    “操！花蝴蝶你从哪儿买的衣服？”

    秦风被突如其来的大嗓门吓得手指一抖，正打着字手机险些脱手。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浪子侦探的搭配，品味照常浮夸反而无可挑剔。

    “怎么了Mr.唐仁？”野田昊折扇“刷拉”展开，自觉潇洒地勾起嘴角，“你也喜欢这种休闲款式吗？”

    “休你个头，丑死了！”

    不知道哪得罪这张芬芳嘴的野田昊眼角抽搐，默默把“有眼光”憋回肚里，稍稍往秦风身后退了一步。

    “是你们两个人穿的衣服太寒酸了！”

    “靠你找打！”

    唐仁还以为在梦里看到这样的着装打扮，纯粹是自己对野田昊骚包形象的一种恶搞。彼时对方还贱兮兮地凑近他耳边，低声说什么“充满回忆的衣服才配得上值得纪念的时刻”。

    于是梦里的自己替天行道，笑骂着抢过花边折扇当头一敲。

    “别、别闹了！”秦风扯住唐仁的手臂，“你今天怎么总、总跟他过不去！”

    红灯亮起。

    唐仁朝跑过对街的野田昊比了个中指，后者轻佻地挑眉摇头，无言地嘲讽。

    “现、现在都什么时候了，你还、还在和人打闹！”

    小外甥无奈地按下他不雅的动作。

    指尖相触传递偏凉的体温。分明是相同的穿着，长袖风衣衬得形体修长，伴随年龄的增长五官逐渐长开，眉眼中已然显现青年人独有的意气风发。

    唐仁顺势抓住秦风正欲收回的手。

    “小、小唐？”青年人语带慌乱。

    接着狠狠掐住其柔软的手心。

    野田昊不禁抬手轻揉眉心，警告自己不能因为形单影只看什么组合都能吃柠檬。

    想让频频回头的年轻姑娘们看到自家外甥还不够成熟稳重而幻灭？

    幼稚！

其三

    有个孩子在他的背上哭得抽抽噎噎。

    唐仁小跑几步把人颠起来，偶尔怪腔怪调做着鬼脸，穿插几句柔声细语的安抚，无比娴熟。

    那孩子显然架不住如此猛烈的逗趣攻势，“噗嗤”一声败下阵来，软软的小手环住他的脖颈，不时轻轻吸着鼻子。

    “那为什么只带哥哥出去啊？”带着鼻音格外委屈。

    “因为爸爸不舍得你啊！一下子都出去啦，谁陪我呢？”唐仁亲昵地吻在小姑娘肉乎乎的小脸上，用细碎的胡茬扎着柔软的脸蛋，“不喜欢和爸爸玩？”

    她便笑，小花猫样的脸蛋红扑扑的，手还推着唐仁的下巴，双脚跟着一起挣扎踢踢踏踏。

    “喜欢！”小姑娘捏住唐仁的脸颊脆生生地说，“爸爸也会带我出去玩！”

    “那我们回去炫耀给他们看好不好？”

    回答他的是孩子气的不成调的歌声，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。

    唐仁心里松口气，总算是把小姑娘哄好了。

    到家门前的时候唐仁拦下了着急转钥匙的女儿，咳嗽一声在门上敲了三下，然后由着兴冲冲的野丫头打开门胡乱蹭下鞋，扎进屋子里想找家里的人撒娇。

    礼花筒倏然炸响，五彩缤纷的纸花纷纷扬扬落满小姑娘的头发。

    齐声唱起走调的生日歌，烛光照亮男孩的脸，不知是热还是紧张得脸颊微微泛红，手捧着蛋糕小心翼翼，映在女孩眼里泪光闪闪。

    “生日快乐！”他们说。

    “呜哇啊！蛋糕，蛋糕要掉了！”

    唐仁把鞋摆放到鞋柜里才慢慢走进来，接过儿子护着的蛋糕盘子，让女儿更好地勒住哥哥的脖子喜极而泣。

    他和拿着相机的人四目相对，相视一笑。

其四

    唐仁觉得这个梦变得有些奇怪。

    他确实是坐在飞机上闭目养神，连日的疲惫让他连眼皮都掀不开，反正身旁也坐着个精力旺盛的书虫，嘴上是挺不饶人，但是不怕没人叫醒他一起回家。

    耸立的高楼又罩上绿幕，施工仍未完成。翻新的街道拆除翻土，老旧的砖瓦石一点点填补回归常态。

    景色瞬息万变间变得熟悉起来，依旧是那个老茶馆，依旧是那群打牌下棋的老头，聚在小公园里练剑打拳，没有什么娱乐中心购物广场，更别提什么热热闹闹的大家庭。

    不论行至何时何地，只有一个人总是拉着他的手，手指尖永远带着初秋的温度，让他抓握着回暖，春暖花开。

    即使看不清面容，唐仁的心里已然有了答案。

    理智在牵绊他躁动的感情，在深渊前凝望，向前一步便是粉身碎骨，后退一步亦是万劫不复，早已举步维艰进退两难。

    卢生枕着仙枕做着享受一生荣华富贵的好梦，梦醒时分倏然转醒，才发现桃源美景终是可遇而不可求。

    下进锅里的米仍未煮熟。

    愿景尚未迎来开始，结局注定求而不得。

    于是唐仁躺上自宅枕头的那一刻反而失眠了。

    辗转反侧间他胡思乱想，拼凑着所有的梦境感叹这居然还是部连续剧。可惜是旁观者清，他已深陷其中，恨不得一把捂死自己一了百了，哪来那么多伤春悲秋的恼人心思。

    闭着眼睛想事情，刻意追求睡眠倒不如不知不觉滑入梦乡。

    这梦也是叫人气恼，竟还是这个昏暗的房间，窗帘半闭半开，月光洒满床头。

    梦里梦外都是同一个场景，不同的是床头有一个影子挡住了光线，斜斜的把他包裹在黑暗中。

    见不得人的心思在潜滋暗长，静谧无声处莫名的情愫不断发酵。

    呼吸停滞在嘴唇相贴的那一刻，唐仁猛地睁开眼，对上面前晶莹漆黑的瞳仁。

    生米煮成熟饭。

END

×又名《美梦成真》

×突然有一天唐仁在梦里预见了未来，但是未来在回溯，直到与现实时间重合的那天秦风在深夜时分亲吻他的嘴唇。

×我心中他们在一起的未来是心意互通，相携相伴，（领养）儿女双全，（或许哪一天）补办婚礼，儿孙满堂，老病卧床。

×现实中也穿插了梦境的内容会不会看起来有些乱（orz）